第329章 尘埃落定（第1页）

即将死去的恐惧让许云恒奋力挣扎，他双手双脚胡乱扑腾，加速了濒死的可怖感觉。慢慢地，许云恒没力气了。他只能用那双浑浊的、泛着血丝的眼睛，可怜地望着陆怀川，乞求他放过自己。陆怀川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收紧五指。竟敢在他面前侮辱长公主！就在许云恒眼前发白，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掐死时，陆怀川大发慈悲，将他甩开。陆怀川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许云恒趴在地上猛烈咳嗽，一点点佝偻着身体，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求你……放过我。”许云恒的哀求让陆怀川想笑。当时他把烟儿挂在栏杆上，烟儿可都没求饶过一句。手帕被陆怀川扔到许云恒脸上，陆怀川的脚踩上去。这还远远不够，只是屈辱，怎么抵消得了烟儿吃的那些苦。陆怀川脚下更重，将剑踢了过来。“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陆怀川的声音阴恻恻的，在一片幽暗的大殿里活像是索命罗刹。“我……我自己……我自己来。”声线发抖的许云恒说。陆怀川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微上挑的凤眼里，满是冷意。许云恒踉跄着爬起来，顶着一边血肉模糊，另一边印着脚印的脸，颤颤巍巍地把剑捡起来。真的要自尽吗？许云恒恐惧地想着，冷酷的声音轻悠悠地飘了下来。“看来你还是想本国公助你一臂之力。”陆怀川朝他走来，一步一步踩在许云恒脆弱的心尖上。许云恒闭了闭眼。杀了他，也许就能活！疯狂的红铺满眼底，许云恒抓紧剑柄，竭尽全力朝陆怀川凶狠地刺去。陆怀川笑了，笑容里没有温度，全是凉薄。巨力袭来，许云恒被掀飞出去。眼皮还没来得及睁开，飞来一柄剑，正中他心脏。四肢抽搐了片刻，许云恒歪着头，彻底死去了。陆怀川转过身，拉开殿门，如同来时一般，面无表情地离去。他走后，两个侍卫进来检查。许云恒已经死透了，宝剑穿身而过，将他钉在柱子上。圣旨就放在许云恒头顶。“圣旨上说的，是要许云恒自行裁决吧。”“许云恒口出狂言，还污蔑长公主和国公大人的清白，死成这样，还便宜他了呢！”“尸体怎么办？”“抬出去烧了。”没有人在意尸体的去留，倒是罪妃孙氏，她在收拾包裹时，向宫人打探。宫女没好气地说：“早就死了，身体都化成灰了。”孙氏脸色一白，她垂下头来，迅速拭去眼角泪珠，跟着宫女来到冷宫。此后余生，她便要在这里吃斋念佛、老鼠一般苟活了。十日过去，付如烟的伤早已痊愈。傅家人、时子墨经常来探望她，京中的诸位大臣也都来到长公主府，除了关心长公主的身体，便是阿谀奉承。付如烟救了陛下一命，身份更添贵重。本来陛下就对天和郡主不一般。长公主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付如烟也收到了好些礼物，本来她不愿意收，还是时子墨提醒她：“严格说来，你也救了他们一命，他们的命还不值这些礼物？”付如烟仔细一想，觉得有理，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库房日日丰满，本就圆滚滚的小脸蛋也日趋圆润。厨娘为了给她补身体，上好的药材跟食材，变着花样投喂给她。付如烟晨间起来照镜子，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管青竹和梅兰如何规劝，甚至把长公主严令不许她吃的各式糕点都端了出来，付如烟也不肯动一口。许颖微从梅兰口中听闻，乐得合不拢嘴。“烟儿长大了，知道爱美了。”付如烟撅着小嘴：“我才不是。”许颖微又笑了两声。“娘亲，你莫要笑话我，我生气了！”付如烟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气鼓鼓的女儿，许颖微顿时更欣悦了。“娘亲，你可去见陆伯伯了？”付如烟眼眸一转，鬼精灵地道。许颖微顿时一噎，她轻咳一声：“烟儿，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这是要撵人了，付如烟哪里肯走，她赖了下来。“娘亲，舅祖父说陆伯伯胳膊受伤了，你都不去关心关心？也太冷漠了吧。”付如烟咕哝着，看向许颖微的眼神儿变得幽怨。许颖微：……“烟儿，我才是你娘亲。”付如烟煞有其事地点头：“可是陆伯伯也是烟儿的伯伯啊。”许颖微竟无言以对。她摆了摆手，示意梅兰赶紧把小郡主抱走。付如烟在梅兰怀里奋力挣扎，梅兰长生得瘦弱，险些被付如烟挣脱开。她怕摔了小郡主，便偷偷在付如烟耳边小声道：“殿下去过了，还给了国公大人一瓶生肌膏呢。”付如烟安分下来，她趴在梅兰肩头，笑呵呵地看着许颖微。许颖微被盯得头皮发麻，她干脆起身，回内室去了。望着娘亲的背影，付如烟双手作喇叭状，大声喊道：“娘亲加油，烟儿跟大哥哥会一直支持娘亲哒，一定要早日把陆伯伯娶回家哦！”许颖微加快脚步，她躲进帷幔中，遮掩了脸颊跟耳垂上的薄红。赵嬷嬷跟陆大人也是一脸笑，又担心自家主子羞恼，忍得很辛苦。许云恒已认罪伏诛，一干余党也都被陆怀川跟傅宏明清剿干净。傅丞相吃了大苦，尚在家中休养生息，皇帝亲自派了太医院的院正过去，给傅丞相把脉。付如烟这边，宫里的赏赐流水一般，也没断过。身子痊愈后，付如烟进了一趟宫。她先去见了皇帝跟太后，小坐了一会儿，就去见皇后。许云恒死不足惜，皇后病重，他竟硬生生着人将皇后抬到太和殿，被解救时，皇后虚弱得就剩一口气了。被各种金贵的药材吊着，才留下一条命。付如烟牵着娘亲的手，担忧地看向榻上的人。“娘娘凤体如何？”许颖微垂眸，淡淡地扫向院正。院正伏着身子，回答道：“回殿下，皇后娘娘她——怕是回天乏术。”说罢，院正把头垂得更低。大殿内一片静默，伺候皇后的宫人哭得伤心，尤其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杏果跟喜嬷嬷。喜嬷嬷擦干净眼泪，突兀地在许颖微跟前跪下，哀哀地道：“殿下，我家娘娘得知太子出事，就已经心如死灰，求殿下，帮我家娘娘寻一寻太子，太子一定活着，求求殿下了。”谁都清楚，能救活皇后的，只有太子许枫霖，只要他活着站在皇后跟前，皇后就能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