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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蜀中行(四)(第1页)

按照道理来说,齐玄素应该以散人传承为主,将巫祝手段当作出其不意的奇兵来用。只是齐玄素察觉到赵福安的谨慎之后,临时改变了主意,意图在于使赵福安放松警惕,其中的度难以拿捏。此时赵福安终于放松了警惕。道理也不复杂,年轻人妄自尊大、太过自负导致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本就是常事,比如齐剑元。在赵福安看来,齐玄素就是这样的年轻人。赵福安决定再激进一点,速战速决,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挽回刚才丢掉的面子。赵福安的拳势骤然一变,大开大合。齐玄素的金身愈发黯淡,虽然不能说没有还手之力,但毫无疑问是落在了下风。就在赵福安觉得铺垫足够,能够一拳定胜负的时候,齐玄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一尊法相拔地而起。巫祝的法相境,也是巫祝的根本境界之一。只见在齐玄素的体外显化出一尊高有三丈的女子法相,面如满月,宝相庄严,星冠羽衣,披帛霓裳,依稀可见是个中年妇人的模样。太阴真君又叫月光娘娘、太阴星主、月姑。在道门中的全称是:“上清月府黄华素曜元精圣后太阴皇君”或“太阴元君孝道明王灵宝净明黄素天尊”。在法相之后身后还有蜃楼幻象生出,一轮明月当空,可见一座云端宫阙,浑然不似人间宫殿,晶莹剔透,好似水晶筑成,色泽略显暗沉,又闪烁着淡淡荧光。玉桥之下是星河流淌,宫殿之间有桂树成林。地面非云非雾非水,好似星光凝结成冰,又好似琉璃玻璃铺地。此即是太阴真君的法相。齐玄素的法相运用还十分浅显,其他法相修炼得越是高深,也就越发凝实,就拿灵山巫教成员修炼的巫罗法相来说,境界越高,其凝聚的法相也就越像巫罗本尊。太银法相却与其他法相不同,修炼得越是高深,越不像太阴真君本尊,因为太阴真君乃是借物成神,有具体参照之物,所以到了张无恨的境界之后,凝聚法相已无人形,只剩下一轮明月。不过用来对付赵福安却是足够。法相体型远胜常人,损耗也十分巨大,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而是真正能增加重量气力,以势压人。齐玄素骤然显化法相,直接把没有防备的赵福安弹开,然后趁着赵福安失衡不稳,一拳打出。法相的拳头几乎有二尺之高。赵福安不防之下,吃满一拳,整个人向后飞出,直接将衙署的正门撞碎。幸而观战之人都已经提前退散到了远处,倒是没有人被伤及无辜。齐玄素驾驭太阴法相大步行来,一脚踏下。废墟瞬间破碎,赵福安轰然起身,双手撑住了齐玄素的一踏。不过赵福安也不好受,周身一震,只听得骨骼咔咔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散架一般。到了此时,赵福安不得不全力出手了,只见他全身窍穴光芒大放,足足有三百六十五处。每处窍穴中都有一尊金色身神。三百六十五尊身神连为一体,圆满如一,谓之见神不坏。赵福安的身影光辉熠熠,如同一尊自天庭降下的在世神人,一拳打出,体内三百六十五尊身神齐齐出拳。拳意凌然,摧枯拉朽。这是赵福安的倾力一拳。齐玄素的太阴法相只是略微抵挡,便寸寸碎裂,化作流萤散去。这尊法相只是个虚招。金蝉脱壳,这是散人惯用的手段。赵福安吃了一惊,便要转身。只是为时已晚。齐玄素已经来到赵福安的身后,一式“江河势”打在赵福安的后心上,将其打了个踉跄。先后两拳,哪怕赵福安周身穴窍无碍,可武夫体魄也有些吃不消了,脸色一白,继而又涌出一股潮红之色。只见此时的齐玄素身上多了一套奇异甲胄,通体青黑颜色,非金非银,甚至不似实物,正是殷先生赠予他的“青冥甲”,防身还在其次,关键是隐匿气息向动静。齐玄素以“青冥甲”配合“蝉蜕术”,成功骗过赵福安,转守为攻。不过说到底,还是赵福安起初的大意,给了齐玄素机会。若是他仍旧小心谨慎,紧守门户,齐玄素也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得手。只是法相厉害不假,对于神力的损害颇大,齐玄素也不愿多用,既然已经重创了赵福安,便趁机散去,甚至金身也维持,只是保持双手的部分金身化。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练蜕境散人,齐玄素还正值巅峰,一身真气几乎没有损耗。就算武夫实战要在散人之上,此消彼长之下,也不可同日而语了。下一刻,齐玄素和赵福安一同前冲,两人瞬间过招近百,赵福安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手,可还是被齐玄素的十余拳结结实实地轰击在身上,使他整个人向后倒退出十余丈。赵福安强行止住这股溃败趋势。齐玄素脚尖一点,身形瞬间来到赵福安的面前,一拳下压。一口旧气已尽而新气未生的赵福安勉力横拳格挡,只觉得手上传来万钧之重,整个人竟是站立不住,身形猛地一沉。“魔刀”是一种理念,其关键从来都是“魔”,而不是“刀”,自然不是非刀不可。正如姚裴的“天刀”,飞刀也是刀。下一刻,齐玄素化拳为掌,直直地拍在赵福安的额头上。赵福安直接向后飞起,在快要飞出大坪时,才猛然一坠,堪堪落足于大坪之内,发丝凌乱,再无半分从容之态。赵福安呼吸一口气,胸腹间竟是隐隐作痛,这种憋屈的感觉已经多年不曾遇到,时间长久到都让他快忘了这种感觉。赵福安正要抚平体内的紊乱气血,齐玄素又倏忽掠至眼前,然后他听到齐玄素道:“天人武夫就这点本事么?”赵福安怒道:“区区散人,就算天人又如何?”齐玄素任由赵福安一拳横扫,他便一记手刀砍在赵福安的手肘位置,让其血气流转瞬间中断,继而溃不成军。赵福安又是一拳打出,可惜早在齐玄素的预料之中,看似是堪堪躲过,实则是恰到好处地避开,根本无损分毫。齐玄素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手,说不清是拳还是刀,气劲直接撕裂了赵福安的甲胄,在其咽喉位置留下了一道伤口。不过齐玄素的出拳也有几分凝滞。他还是面临那个难题,“魔刀”能放不能收,逐渐有失控的迹象。赵福安却是不知此中内情,只当齐玄素自身出了问题,眼神一亮,身形掠向齐玄素。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看你还能撑到几时?这也怪不得赵福安见识短浅,太平盛世,又不拼命,几个人会去那些隐患极大的旁门左道之法?至于玄门正道之法,好则好矣,逍遥阶段却不显威力,只是寻常。齐玄素在“魔刀”的支撑下,轻描淡写接下赵福安的一拳,淡然道:“赵将军,你能看出我此时内有隐患,这是你的眼力,可最起码也要等到我支撑不住,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哔嘀阁下一刻,齐玄素一拳正中赵福安的关键穴窍,使得其中身神震荡,全身气血流转骤然凝滞。换成旁人,断无可能知晓赵福安气血流转的关键节点,其实齐玄素也不知道,可“魔刀”的强大直觉却让齐玄素总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其弱点破绽所在。齐玄素趁此时机一手紧贴赵福安的心口位置,猛然发力。赵福安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齐玄素又是一记手刀斩下,逼迫赵福安不得不横臂格挡,然后他趁势一脚踢在赵福安的膝盖上,使其单膝跪地。齐玄素微笑道:“我若杀你,又何必用‘画龙手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