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1章(第1页)
封尧从来都是行动派。第二日一大早,叶绾绾方才起来洗漱完毕,门口处马夫便已经恭恭敬敬候在那里了,声音恭谨:“爷,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正在客栈门口呢。”“嗯。”封尧依旧穿着昨日叶绾绾买来的那件广袖白袍,轻应一声,扭头看了一眼正叠被子的女人,微微蹙眉,“这些交给旁人便算了。”叶绾绾直起身子:“然后让旁人发现你我二人一个睡在床榻,一个打地铺?”问的随意。封尧被她一堵,难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再不看她。叶绾绾却已手脚麻利的收拾利落,跟在封尧身后朝着楼下走着。店小二正站在大堂之中,看见二人后喜笑颜开:“二位要走了?”昨儿个同这位姑娘倒是聊得不错,眼下笑容也真切了些。叶绾绾也笑了笑:“这几日麻烦了。”“不麻烦不麻烦!”店小二匆忙摇头。却见一旁封尧神色微沉,目光轻描淡写朝他这边扫了一眼,登时惊的他身躯一僵,笑容都跟着滞在脸上。这位爷……从昨儿个开始,似乎便对他成见颇深。而那边,封尧却已收回目光,走向门口。马车果真停在那儿,马夫正抓着缰绳在那儿候着。叶绾绾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心中思忖着是否要扶他一把,未曾想,封尧大步一迈,已经跨了上去。反倒是自己多想了,叶绾绾耸耸肩,爬上马车再不言语。马车摇摇晃晃,重新踏上归京之路。叶绾绾靠着轿壁,目光偶尔从封尧隐藏在广袖下的手上一扫而过。他手上的伤,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山崖上,他拼命抓着她的模样,即便如何自我安慰他只是在救叶家小姐,却还是止不住的心中不宁。“你今晨可有换药?”叶绾绾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封尧。封尧凝眉,今日醒来便准备着回京,哪有时间换药?是以并未言语。“那便是没换了,”叶绾绾低头轻道一声,从袖口拿出药瓶,坐到封尧身侧,“我给你换药。”封尧微微抿唇,并未多说什么,只徐徐抬手。将昨日缠好的白布掀开,看着上面泛着黑色的伤口,叶绾绾眼睛还是忍不住眯了眯,许久才轻轻将残留的药拭去,又轻轻撒上一层药粉:“可能会有些蛰痛。”她垂首叮嘱着,复又认真将白布一圈圈的缠好。封尧眯眼,打量着跟前的女人。马车细微摇晃着,她的神情极为专注,每一下动作均小心翼翼,唯恐弄痛他一般,甚至因着过于紧张,她的鼻尖生出一层淡淡的薄汗。“好了。”叶绾绾长舒一口气,顺势抬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封尧的唇色微有苍白。而封尧却极快的转移目光,只从喉咙中挤出一字:“嗯。”叶绾绾并未过多在意,将药瓶封好,放入袖口:“约莫着要今夜亥时才能到京城,午时和晚上不要忘记提醒我换药。”封尧注意着她的动作,竟第一次觉得……受点伤,也不算什么坏事。可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神色一凛,靠着轿壁假寐,再不言语。叶绾绾望着他的动作,只当他不愿搭理自己,也便坐到他对面,静静望着轿帘外的风景。晚秋时节,万物枯损,偶有几片落叶飘下来,只让人心中徒增感慨罢了。回到京城,有了解忧草,封尧定能破了太子的局,距离朝堂权势更迭,用不了多久了。她想……她定然会记得昨日的,他为了救她跃下山崖,险些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最终没忍住,她低低叹了一口气。身侧有点点凉意。叶绾绾顺着望过去,正看见方才还闭眸假寐的封尧,此刻目光正落在她身上:“怎么?”她挑眉问道。封尧微微蹙眉:“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伤春悲秋。”他道,尤其方才,她看着窗外败景叹气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竟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气场。“什么?”叶绾绾起初不解,却很快反应过来,“王爷说的是,我这种人,哪适合伤春悲秋这种大家闺秀的情绪。”她道着。封尧眉心皱的更紧,薄唇微抿,神色似更加难看了,却最终未曾言语。叶绾绾不疑有他,扭头便要继续看向轿帘外,却未曾想到,身前男人身躯猛地朝后倒去,有些狼狈的靠着轿壁,发出不小的声响。她匆忙扭头,封尧依旧靠着轿壁,只是……脸色越发苍白,虽说看着仍向方才假寐的模样,可……叶绾绾迟疑片刻,缓缓伸手触着他的额头。难怪……他脸色不好看,还是发烧了。大抵是因着手上伤势过重,身子也跟着虚弱了吧,叶绾绾低低唤了他两声:“封尧,封尧……”他眉心皱了皱,未曾回应。叶绾绾轻轻叹了口气,若非此刻他晕倒,即便是她,怕是都看不出他身子不适。他总是擅长忍耐的,一贯如此。让马夫寻了个地方停下马车,生了堆火,叶绾绾不由庆幸自己昨日多抓了些药,熬了些药汁,一勺一勺喂给封尧,有用绢帕沾了凉水,覆在他额头上,便又催着马夫赶路。要快些回京城才是,王府自有大夫候着。绢帕又热了。叶绾绾将封尧额头上的绢帕拿下来,倒了些凉水拧了拧,便要重新覆上去。只是,这一次,她刚将绢帕放上,“啪”的一声,一只大手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叶绾绾心中一惊,扭头看向封尧,后者却依旧紧闭双眼,未曾清醒。..不知为何,她突然便想到当初在他书房中问他“你可曾信任过任何人?”而他回应的是“信过,下场惨烈。”他……可是将她当做会害她之人了?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他的力道也越发大了,甚至手背上那个簪伤都有冒出血的迹象。叶绾绾轻怔,力道不觉小了些:“我不会害你的。”她低语。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也随之小了。叶绾绾继续道:“先松手可好?”手腕上的手一动不动。叶绾绾看着那只手,突然心中一酸:“很远很远的曾经……你连碰我都不愿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