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篇 万乘之命(第1页)
怪道,我将这里大致勘察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凤华城自有的气息,仿佛这个馆子并不开在城中一样,也没有来往之人的气息。包括我俩自进入凤华城一路以来,沿路沾染了的那些气味,在这里也丝毫没有留下痕迹。陶升说,他仍在打量这昭星馆,总想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这样的怪异让他有些不安。那不是很好阿京一向对凤华城没有什么好感,凤华城的味道,又没什么好的。就算是这里与别处不同,那也是好的。你说的也是,看来这程慕是自己有一套方法,我也无需庸人自扰。咱们一路看下来,昭星馆算是这凤华城独树一帜的净土了,我又何必去纠结这些细节。陶升对程慕的戒备心稍稍放下来了一些。那我们来的可真是巧,幸好没去别家。阿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到了这里偏就来了这一家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陶升一直以来都相信命运。他笃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可能吧,我们又不知道昭星馆是程慕开的。阿京觉得这可能就是巧合,是一个很随机的事件。来之前,冯奶奶和我说过,到了凤华城就要立即找到昭星馆住下。陶升有意想要引起阿京对于命运这回事的兴趣,刻意强调了来凤华城的决定,也不是一个偶然。可能确实,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阿京感觉到了这一步一步走来都是一环扣一环。而这一些事情,又都是意料之外的,不免引得思考半时。两天以后。二位客官,我们主人有请。又是那个名唤丰年的小引侍。程慕醒了。走吧,去看看他。我就躺着和你们说话吧。程慕说。为厂叔续命,是不是损耗了太多阿京注意到他唇色发白了。嗯,确实。为一个人续命三个月,我们星星自己就会有所消耗。万事都是如此,有得有失。而且一个人的寿命也不是可以随便更改的,既然改动了,就要付出代价。程慕说。程兄救我厂叔的恩情,我不会忘记。陶升说。对了,他只有三月的寿命,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程慕问道。我在想要不要传信回府来人接他。程兄以为如何。陶升询问程慕的意见。近来凤华城不安全,我派人将你厂叔送回陶府。程慕已经确定就这么办。对!交给程慕吧。阿京说。好,程兄出手,一定会更稳妥,多谢!陶升感谢道。想必,你们都听闻申榭阁有死人的事情了。你厂叔的事,和申榭阁也脱不了干系。这只是一个开始,怕是还有更多的人和事要卷进来。灵族也会来……会来灭城的。程慕说。他们为什么不现在过来现在还有人没有犯错,他们也可以救一些人啊!阿京想起了那个被困的灵族,给她的讯息里,是说不要轻举妄动,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因为灭城有灭城的时间,时间不到,他们也不会来。程慕说。等他们来的时候,怕是太晚,人都死了。阿京说。你说的对,他们就是在等人死。程慕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阿京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关节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时间。没有人该死,只是所有人都会死,死期是不可更改的,改动就必然付出代价。相同的代价。就像救厂叔一样。虽然我一知半解,不过这凤华城的事情,不是好掺合的。陶升看阿京还是有一些不太明白,随即说一句话辅助她理解。嗯,不要贸然行动。阿京看他们两个达成了一致,那他们俩都认为是对的事情,想必也不会出错。主人,馆外有个人,快死了,我们要不要救总管兆星前来禀报。阿京,这是找你的,你去看看,要不要救。程慕看着阿京,期待着他的回答。阿那赶紧,走,带我去。阿京不知道是谁在找她,想跟过去看看,能救人自然是好。这不是,我梦里的那个小人吗阿京心说。兆总管,救他吧!阿京当然是要救人的。来人,将此人带回去。兆总管说。兆言,他怎么样了他这也不是病,他是债遗族的人。我略有耳闻。我梦到过他。阿京在总管和医官对谈的时候插一句。哦,阿京姑娘还梦到什么了医官问。梦见有很多人给他穿衣服,一件一件的,他这一辈子的衣服都给他穿上了。阿京说。他确实需要换衣服。先要将这债遗族的囚衣换下来,我要为他调个汤药,姑娘可以暂且回避了,交给我吧。好的,谢谢兆言医倌。阿京说。你救了他程慕问阿京。嗯,我梦到过他的。我知道。他是债遗族的,债遗族是不是命运都不是很好的样子是的。为什么这个不说了,有点复杂。不能说吗我只能说我不是很清楚,我不习惯妄议我不知道的事情。连你也不知道我看起来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吗像阿!我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听你这么夸我,感觉我的病都好了!债遗族确实不是好议论的。陶升也这么觉得,毕竟我们这个年纪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别急着知道的太多。陶升,我有样东西给你。程慕说。是什么漉昭,去拿来。程慕吩咐。是。这是你爷爷当年留下来的东西,现在交给你收好。我爷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陶升问。我也是受人之托。这是一件斗篷嗯。这是覆云蓑衣。可以任意变形,刀枪不入。你穿上试试。程慕建议。真合身。谢谢程兄。不谢。程慕,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嘱咐我们是的。你说吧,我们听着。哎,这都是缘起你们的梦境。程慕说,这凤华城的梦境是一个劫难,每个人都要自己去闯这劫难,我也无法替你们做什么。明日,你们要走出我的昭星馆了,我以为可以留你们,但是不能。我们明天要离开陶升说是的。而且你们有不同的路要走。程慕回答。我明白。不能一起走吗我怕。阿京说。你们必须分别出发,但是应该是会遇见的,遇见之后可能还会各自分开。阿京,你有天书,你记得吗程慕提醒阿京,他也真的挽留不住。嗯,当然记得。阿京肯定的说。明日一早,你就要出发,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问天书,你要记住这一点。我记住了。我现在反而担心陶升,我能给你的,只能是一个覆云蓑衣而已,危机之时,可以护体,至于如何走,你要依靠你自己。我知道了。谢谢程兄。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我想倒也不必,只怕是多带也无异。我们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还可以回昭星馆避一避吗不能了。昭星馆本不是属于这个凤华城管辖的产业,等你们明日离开,我会暂且终止经营昭星馆,以免破坏了你们各自的梦境。那你呢你去哪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他睡着了。陶升轻声说。……阿京骑着红绮走在街上,阿京的小驴名唤红绮,陶升的那匹驴,名唤绿罗。看见一辆彩车,车上是很多孩子,孩子都在篮子里,车很漂亮。每个孩子都漂亮极了。阿京跟着那辆车。那车停在了依云馆的门前。走走走,再往前走走,可不敢停在正门。那管事压低声音向驱车人喊着,去右边门。那车又开始往前走了。停在了右边门。开始搬吧。于是小厮们开始动手搬篮子了。阿京在一边远远看着,一个个漂亮的孩子就被提进门内。整个过程静悄悄的,动作很是娴熟。边门被关上了。在一个安静的恬静的内室里,一位雍容的妇人静坐喝茶。那管事吩咐小厮一个个篮子摆好,让妇人选。那妇人递一个眼神给一旁的使女,然后依然垂下眼睑不语。使女上前筛选一番挑了3个上乘些的。剩下的,不留。是,贱奴明白。那管事笑眯着眼,小厮拿出一个小绿瓶子,放在剩下的孩子鼻子前面挨个让他们闻闻,而后,这些小孩子就都没了鼻息。赏。昭星馆内那人如何了程慕问到。已经恢复力气,行动自如了。护卫漉行回禀。给他支玉簪,让他走吧。程慕说,还有,我会沉睡一些时日,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是。漉行说。阿京看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提着的就都是死婴了。不禁冷汗层层,心想:这里和出樵城又有什么区别那个管事吩咐车夫驾着车走了。姑娘!你要搭车不要一个雄亮的声音在街口响起。我有坐骑,不用搭车。阿京回答。坐骑可以拴在车后,我这马车走的慢,不会累着它。去哪这人有些眼熟啊,好像他就是梦境中的那个猎人。这凤华城随你去哪。那人说。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阿京回答。我有个好去处,我带你去如何哪里这凤华城的戏楼。有什么稀奇之处吗阿京问。那里的文书可好听了,来凤华城可不能不去。就去那吧。好嘞。长生戏楼到了。姑娘可以下车了。戏楼小厮自会牵驴驹子,您直接去听戏罢。谢谢,这是车钱,给您。阿京给车夫车钱。这会有雨点子了,姑娘真是走运,不会挨淋。这雨挺急的,您也别在路上耽搁了。好勒,多谢您嘞。听戏的人很多,长生戏楼也很宏伟。刚刚那家杀婴的人家,和这长生戏楼的热闹摆在一起,让阿京心有余悸。那依云馆的正门和这长生戏楼相差无几,一样的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可是背后掩藏的这些,阿京想也想不到。哎呦。哎呦姑娘,我可撞到你了不不不,是我出神了。阿京抱歉。姑娘注意脚下,我去送菜了。没想到迎面撞到了一个送菜的侍从。阿京收回思绪。日近黄昏,冯奶奶独自一个人在房中恭敬祝祷。陶老爷在门外安静的等候,侍从在两边侍立。不一会儿,冯奶奶走出房门,抬眼看到陶老爷,就走去。少爷,你等久了。冯奶奶对陶老爷说。冯奶奶是陶老爷的奶妈,自小就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称呼他少爷。冯妈妈,我总是不放心阿升那个孩子。是,小升头回出家门,难怪你惦念的。我派人在暗中跟随,但是在凤华城,都跟丢了。哦,看来事情非同小可了。妈妈。冯老爷面露难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冯奶奶很快察觉出来冯老爷面上的不对劲。清晨,有人将阿厂送回陶府了。可是……来人告知阿厂只能活三月余。来人是谁来人并没有自报姓名。只说小升和阿京,是他主人的朋友。故受托将阿厂送回陶府。还说什么了说是凤华城将有大劫难……陶老爷面容有一些憔悴。是,是到时候了。我有点后悔将阿升送出去了,这万一遇到不测,我怎么和他娘交待阿。阿连,你莫着急。容我想一想。冯奶奶说。妈妈,我只能和您商量了。陶老爷说。我前些时日,接到了岫烟墟的一位故友来信,说是阿升是时候启程去岫烟墟了。这你是知道的。是,我信您的话,才让他去的。只是现在,我不知道凤华城的大劫难是什么,更不知道阿升那孩子有没有自保的能力。我相信我那位故友,他说的话,一定没错。阿升那孩子的命格可是万乘命格,你我不过百乘命格,思虑起来,不过是庸人自扰,你莫要担心了。是,我着急竟然忘了这事情。再者说,我看阿京那孩子,是灵族,灵力极纯,她的命格我测不透,目测是在万乘命格之上,十万乘、百万乘都是有可能的。有她在,我也更放心些,你莫要惦念了。竟如此!阿连知道了,不叨扰妈妈了。陶老爷听冯奶奶如此说,心已经基本安了下来。阿京在戏楼里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看见这里的杯盘碗碟都是折枝花法的,和陶府所用的器皿画法一样。难道是有什么关联桌上的点缀是凤丝花。不远处有一桌人穿着朴素而统一,气质跳脱众人。阿京没有注意到戏台上的人,反而注意到他们。他们之中,有一位姑娘,注意到阿京正在看他们,反而微笑着看阿京,阿京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那姑娘竟向阿京走过来了。一个人嗯。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阿可以阿。那人弯腰小声的对阿京说:姑娘,你是灵族人阿京点头。你莫要奇怪,我是岫烟墟的人,看人是有眼力的。说着,那姑娘这才坐下。你是岫烟墟的人我正要到那里去。阿京说。我大概猜到了。我是郦绱,他们都叫我阿绱,你若是嫌我年长于你,叫不出这小名,也可以叫我郦姐姐。郦绱说。郦姐姐,我叫阿京,不知道姓氏,从我一出生,阿京就是我的名字。阿京说。看得出来你是第一回出走家门,对人好无防备之心。我没有家,之前在出樵城谋生,是个奴隶。出樵城的奴隶……那很不容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被人搭救,搭救我的人带我来的。他人呢我们刚刚分开,各自磨砺。哦。阿京,我在你告诉我这些之前,看了一下,你的命格在万乘之上,你可知郦绱对阿京说。什么万乘阿京问。看来你并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你。命格是什么阿京又问。命格是生命容量,与寿命有些关系,命格乘数多的人活的也久,但是最主要的是说一个生命个体的能量。这个能量最终体现为你的一生完成的事情……郦绱而今还是不怎么理解。我不太懂……这么说吧,我不过是百乘,你是万乘,那你就相当于一百个我。我好像能理解一些。百乘于一般人就很多了,大部分人是一乘或者是十乘。而你,命格在万乘之上,我还测不透。听起来很多。相当多!你们在谈什么他们之中有另一个人也走过来。哦,这位姑娘是阿京,这位是蒲祝师兄。郦绱说。阿京观察蒲祝,是个和善朴实的人,总感觉他知道的很多。我可以听听吗蒲祝师兄问。来来来,坐罢。我们在谈阿京的命格。郦绱说。那是个好话题,我得听听。蒲祝师兄也是百乘,师兄,阿京可是在万乘之上。郦绱为他们两个人引荐。我知道,很荣幸亲眼见到这样的人。记得只是听师父们说过,还从未见过。我们终日在学习观测命格之术,确实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蒲祝也是对这种难得一见的人颇为好奇。是啊,我们的师父们也少有能达到千乘的。那阿京之前,是在那里蒲祝出于对初见面的阿京关切,稍微多问两句。是在出樵城,我之前是个小奴隶,可苦了。阿京说。哦,是这样,这也不好评说。蒲祝面上有淡淡的,他对身份并没有特别偏见,只觉得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对,阿京,我想到成大事者,必有苦劳,之前的都过去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中精彩,可能是我等都想象不到的。郦绱说。阿绱的话虽然粗糙,但是说的不假。蒲祝说。师兄!郦绱看蒲祝吐槽她说话粗糙,心中颇为不满,在阿京面前也不给自己留些面子。非要说的这么直白吗客官,您点了菜,要不我为您在那桌加一位,正好这位姑娘还没点菜。说话那人正是撞到阿京的那个送菜的人。对,我点好了菜,一起吃吧。蒲祝说,走走走。来吧来吧。郦绱也热情地挽着阿京。她这个粗糙的性格,也就是遇见阿京这种不刻意讲究的人,才不会特别介意她的亲昵。换做旁人一定不会习惯,或者就是远远的走开了。